医院“计划生育科”里的已婚女性,随着政策开放重新走进了诊室

　　陈素文医生的诊室是粉红色的。

　　窗帘是浅粉色的，墙上的科普笔记是深粉色的，桌子上的注意事项、门上的门桥和地上的方向箭头都是粉红色的。

　　三十年来，诊室窗外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院子里的柳树越来越高，但医院计划生育科的粉色诊室却屹立不倒。陈素文和该部门已成为这艘女性庇护船的守护者。

　　在这里，计划生育医生陈素文欢迎来自不同时代、年龄、身份、背景、性格和观念的女性。在他旁边，这些女性不必感到羞耻或害怕看到，可以大声讨论分娩面临的困难和焦虑。

　　在访问期间的大部分时间里，陈素文静静地听取了这些女性的抱怨，给出了仔细的医疗建议，然后温柔而自信地对她们说：“别担心，慢慢来。'

　　在计划生育部门的小型方舱船上，陈素文发现，随着教育、生育政策和人口的变化，船上妇女的观念、年龄和愿望也在发生变化。。。

　　年轻的女孩来找他做堕胎手术，年长的女性来找他“堕胎保护”。堕胎手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多的妇女患有各种并发症。随着政策的开放，想要“进入避孕圈”的女性也回来了。

　　近年来，计划生育部门的工作重点也从“堕胎”转向了堕胎。陈素文也觉得，“计划生育”这个词在他身边已经存在了30年，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这不再是一个带有时代色彩的特定名词，而是更接近这个词的原意：“分娩时，你需要良好的分娩和良好的教养，同时你需要选择正确合适的出生日期。'

　　如今，越来越多的女性越来越渴望在分娩中占据主动。陈素文一直认为，也许是时候换个“计划生育部门”的头衔了。

　　二胎政策后计划生育部门的已婚妇女

　　这已经不是陈素文第一次见到这位头发花白的母亲了。

　　三月底，北京正处于早春。午后的阳光温暖明亮，透过透明的粉色窗帘，透过母亲的头发，洒在陈素文面前成堆的医疗档案和检查单上。

　　陈素文隔着口罩向她打招呼，问道：“你女儿怎么样?”

　　“八个星期，”母亲笑着看着眼睛周围的鱼尾纹说。

　　陈素雯低下头，继续看了看诊疗清单。他的病人不是一位头发花白的母亲，而是他失踪的女儿，一位年轻的孕妇。这位准妈妈经历了两次堕胎，最终在两个月前怀孕，但由于这种焦虑，她不敢独自去陈素文的诊室看医生。“我只能让我妈妈在她那里注册，然后把测试结果交给陈素文。”

　　他告诉母亲让女儿补充更多的血液并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并敦促她向女儿传达：“不要害怕，他会一直送他们，直到孩子出生。”

　　陈素文擅长不孕不育的治疗。2020年，随着“三孩政策”的出台，许多因胎儿骤停而不得不反复堕胎的已婚女性开始更多地出现在他的诊室里。

　　这些女性大多超过35岁，最大的44岁，有些甚至有孩子。几乎所有的孕妇都是高危孕妇——除了健康问题和衰老引起的慢性病外，几乎一半的孕妇在第一次分娩时选择剖宫产。剖宫产造成的疤痕子宫降低了这些女性再次怀孕的能力，增加了怀孕地点的风险，并初步将“简单”的日常手术转变为“高危堕胎”。

　　但这并不能让他们放弃。在陈素文的诊室里，她探访了太多多次堕胎的已婚女性。他记得，有一次病人经历了六次流产，仍然希望“再试一次”。

　　在反复失败后，每个女性都有不同的症状，但在诊断和治疗结束时，陈素文被问到：“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次准备怀孕?”听到她的回答，至少三个月后，即使戴着厚厚的N95口罩，这些女性也无法掩饰脸上的失望。

　　焦虑是陈素文和计划生育科咨询室已婚女性的共同敌人。

　　除了反复堕胎和手术的复杂性增加，前来咨询的女性年龄也开始两极分化——越来越年轻的意外怀孕的单身女性排队寻找陈素文的堕胎手术：“20年前，就诊的最小堕胎患者是14岁，但近年来我甚至就诊了11岁。”

　　然而，越来越多的“老年”妇女，即使患有慢性病，也开始为怀孕做准备，停止怀孕并寻求“胎儿保护”。“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越来越大。”

　　不仅在陈素文科室，在北京市第二妇科医院的堕胎室，20岁的年轻女孩都在排队等待堕胎手术;在生殖中心的另一边，50岁的夫妇仍在尝试试管婴儿，试图坐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再要一个”。

　　在中国医学会计划生育部第六任主任程立南看来，这与经济压力分不开：“35-40岁的夫妻，如果家庭经济稳定，可能想再生一个孩子。然而，他们大多只是孩子，有四个老人，工作压力很大。他们怎么可能想要更多的孩子?”

　　尽管越来越多的已婚女性在怀孕后容易流产，不得不堕胎，但仍有很大一部分决定堕胎的已婚女性不想要孩子。陈素文采访过许多这样的女性，她们大多因避孕失败或避孕无效而怀上了意外的孩子。

　　因此，在这个开放生育政策的时代，对已婚夫妇缺乏适当的性教育已成为一个重要问题。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2010年至2014年间，全球每年进行的人工流产手术超过5600万次，其中73%是已婚女性。根据《2006-2016年中国生育状况报告》，二胎后人工流产风险的增加意味着女性在生二胎后的避孕需求得不到满足。

　　当陈素文问已婚女性使用什么避孕方法时，其中一位回答说这是一种额外的身体避孕药。

　　陈素文非常直率地说：“你知道，这不能称为避孕药。”他皱着眉毛抱怨道：“一点都不安全。”

　　年轻的已婚妇女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什么堕胎方法可以防止对子宫的损伤?”陈素文直接回答：“出生时损伤最小的子宫。”